辣菜,成都人又叫“冲菜”。到了冬天,新鲜的“青菜老壳”大量上市,这时候家家户户就要买一些回来,切下鹅黄色的嫩尖尖,准备做“冲菜”了。
切下的嫩尖洗净、晾干水气,切成颗粒,用红锅快速翻炒,然后准备一个洗净的大土碗盛下,再找一张新鲜的青菜叶子,立即覆盖在上面,不让它跑气。“冲菜”的制作到此就算完成一半。
这时候的“冲菜”还不能直接食用,吃之前还需加入凉拌菜的作料。
拿一个洗净的空碗,从盖着青菜叶子的半成品“冲菜”中取一些出来,吃多少取多少———最好是一顿能吃完的量,因为隔顿再吃就没有先前的任何味道了。
炒菜之前,煎一勺滚烫的菜油淋在上面,洒几颗毛毛盐,加味精少许,花椒面适量,白糖一小勺,德阳酱油、保宁醋,哦,不要忘了来上一大勺红亮红亮的熟油海椒,拌匀后就可上桌下饭了。
除了麻、辣、鲜、香、脆以外,“冲菜”的神韵就在它的“冲”。
这是其它任何一款美味佳肴都不能取代,也不能比拟的。
盛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曾瓦子饭,和着一点“冲菜”快速咽下,感觉终于出来了。一股带着人间百味的刺激直冲“天门”,顿时七窍生烟,喷嚏一个接一个,一把鼻涕一把泪,紧闭双眼,张大嘴巴,大口做着深呼吸。
到此为止第一轮战斗就结束了,清点战场,干饭已下肚一大碗。
关键是现在已陷入这场战争而不能自拔,紧接着又投入到第二轮、第三轮战斗中。
最后喝上一碗米汤,心情才算恢复了平静。 世间有很多种辣,海椒、胡椒、大蒜、生姜、芥末、葱都是辛辣类食物,芥末也有“冲”味,但它是一种干“冲”,惟独辣菜才是一种包含着各种韵味的辣和“冲”。
小时候随外婆居住在北门万福桥一带。一座旧杂院内,居住着十几户人家。外婆的家紧靠府河边,打开后门,一条小斜坡路直通河岸。每天早上6点钟左右,天还麻乎乎亮的时候,总有一位卖辣菜的女孩,会准时来到外婆家的窗前。“辣菜,买辣菜!”
一声声清脆悦耳的女音,把我从睡梦中唤醒。
这时候院子里的大人们就会披着棉袄,穿着拖鞋,手里拿着大碗、小碗出来买辣菜了。
花上一角两角就可买上一碗,五分钱也能买一碟。
辣菜女高高的个子,一条乌黑、油亮的大辫子拖到腰间,上身穿一件蓝底白花的外套,布纽扣从旁边扣上,一条深蓝色的布裤。手里挎着一个竹篮,竹篮里放一个大瓦罐,瓦罐里装的就是要卖的辣菜。
那时候,每天的日子就从辣菜女的叫卖声中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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